第30章

  檐角铜铃在暮色中,叮咚作响,洛天宵按住腰间佩刀。

  迎上老侯爷犀利的目光:“在下明白。”

  “别急着表态。”

  老侯爷自袖中,抖出一张契纸,枯竹般的手指突然发力。

  洛天宵腕骨,顿时青白一片!

  “嫣儿与你定的三年之约,我认!但有一条,若让我发现你有二心...”

  他快步来到院中,袖中短刀突现,寒光闪过。

  碗口粗的梅枝应声而落!

  洛天宵面不改色:“侯爷不妨直言。”

  虽然知道这是下马威,但是他却不害怕。

  而且也不可能仅仅是表面的含义。

  “好!”

  老侯爷松开手,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,拍在洛天的掌心。

  “三日后开始学礼仪。

  这期间不得踏出宅门半步。

  现在不知多少双眼睛,盯着这里呢!”

  洛天宵摩挲着令牌上。“平阳“二字的花纹。

  问道:“为何选我?”

  老侯爷转身走向大门,闻言停住脚步。

  “嫣儿十岁就能辨忠奸。”

  他侧过半张脸,“她说你眼里有火。”

  院外。

  老侯爷的马车慢慢远去。

  洛天宵收回视线,踱步走回正厅中。

  斜阳透过窗棂,二十四口聘礼箱的投影,如牢笼铁栅横亘地面!

  他又想起那日在庄子。

  朱嫣儿咳嗽时用手帕掩唇,雪白的绢子上洇开一点猩红。

  当时少女抬眸看他,眼里哪有半分病弱?

  分明那淬星般的眸光!

  张博抱着包袱疾步而来。“洛大哥,侯府送席面来了!”

  洛天宵回过神。

  发现宅院四周的树影里,不知何时多了几道身影。

  这是侯府的暗卫!

  老侯爷嘴上说着信任,该有的防备,还真是一点不少。

  “姑爷,你怎么不高兴?”

  张博凑过来。

  “娶侯府大小姐多风光啊!”

  洛天宵望着渐暗的天色,轻声道。

  “山雨欲来!”

  此时皇宫内。

  嘭!

  一盏青瓷茶盏摔的粉碎。

  泸皇后扫过,兵部刚呈的边关奏报。

  突然将茶盏砸,向跪着的影卫。

  平阳侯竟在此时联姻!

  “平阳侯那个老匹夫,竟敢阳奉阴违!”

  跪在地上的太监,额头贴地。

  “千真万确,侯府已经大张旗鼓去下聘了,听说那未来姑爷,是个剿匪有功的护卫。”

  咔!

  泸皇后涂着蔻丹的指甲,掐进掌心。

  她苦心谋划多年,就是要让侄子娶了侯府的病秧子。

  好把平阳侯府的兵权,慢慢收归泸家。

  没想到那个病秧子朱嫣儿,居然抢先找了个无名小卒!

  “去查!”

  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
  “本宫倒要看看,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!

  能入得了平阳侯府的眼!”

  ......

  翌日,平阳侯府里。

  啪!

  老侯爷虎目圆睁,一巴掌拍在黄花梨案几上。

  “混账话!什么寄存不寄存的!

  这些金玉兵器,都是实打实的聘礼!

  不过是暂存在侯府私库里,你要用随时可取,只需按规矩登记便是。”

  洛天宵指尖轻抚过礼单上。

  “鎏金缠枝纹香炉一对“的字样。

  眉梢微挑。“侯爷的意思是,这些物件我都能动?”

  “自然能动。”

  老侯爷捋着胡须,眼中精光闪烁。

  “每月另给你二十两月例,与嫣儿相同,若是将兰香斋经营得好,年底还有分红。”

  洛天宵舌尖顶了顶腮帮,这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。

  聘礼虽多却要登记造册,月例银子看着丰厚。

  可要想过得体面,还得靠打理侯府产业。

  他想起那间门可罗雀的兰香斋。

  嘴角扯出个玩味的笑。

  “侯爷,那兰香斋据说,如今亏损的厉害。”

  老侯爷面色骤变,胡须都抖了三抖。

  “咳咳,此事容后再议!”

  洛天宵瞧着老侯爷,耳根发红的模样,心里门儿清。

  平阳侯祖辈都是打仗的好手。

  可要论经商的话,只能说守着还凑合。

  洛天宵觉得掌心发痒。

  那些曾在南疆商队,见识过的盘账手法,一直在脑子里打转。

  他刚一回到自己的别院。

  张博就来禀报。

  “姑爷!段老五要知道您,成了他主子。

  怕不是要吓尿裤子!”

  又压低声音:“就是大小姐那身子骨孱弱,真是可惜了...”

  洛天宵抬脚就踹:“滚去收拾行李!”

  此时庄子上。

  朱嫣儿指尖,微颤地抚过请帖。

  翠柳轻掀锦帘,强压怒意低声道。

  “宫里又下帖子了!说是赏荷宴,奴婢瞧着分明是鸿门宴!”

  “呵!”

  朱嫣儿指尖,划过请帖上金线勾勒的荷花。

  眼底寒芒乍现。

  从前的宫宴上,她曾误饮了杯,加了料的梅子酒。

  险些要了她的命。

  翠屏捧着药碗轻声道。

  “好在侯爷动作快,二十四箱聘礼往洛护卫院里一送。

  这下侯爷就可以放心了!”

  “错了。”

  朱嫣儿冷笑,“是我们被将了一军。”

  她想起洛天宵那双,深不见底的眼睛,药碗在掌心转了个圈。

  “这洛天宵哪是绵羊,分明是头狼。”

  平阳侯府正院里。

  管家指挥小厮悬挂红绸。

  老侯爷摩挲着,紫檀木匣里的地契,对谷管家叹道。

  “哎!你说这小子,真能盘活兰香砸斋?”

  谷管家望着西厢房方向。

  那里传来洛天宵教张博,认聘礼单子的声音。

  笑的意味深长。

  “老奴瞧着这位姑爷,怕是要给您个惊喜!”

  ......

  平阳侯府门前,张灯结彩。

  朱漆大门上新贴的喜字,还泛着金粉的光泽。

  老侯爷一身绛紫锦袍,立在阶前。

  哈哈哈!

  花白胡须随着笑声,微微颤动,“快去看看,嫣儿的马车到哪了?”

  “来了来了!”

  谷管家小跑着禀报。

  远处青帷马车,拐过街角。

  叮当!

  车檐下挂着的铜铃,叮当作响。

  ......

  宫墙内的更漏,滴尽第三声。

  撕拉!

  泸皇后撕碎了探子的密报。

  同一时间,平阳侯府的新房里。

  朱嫣儿指尖摩挲着,鎏金合卺杯沿。

  合卺杯沿的异样反光,令她眯眼。

  这与三年前宫宴那支,金盏的做工如出一辙!

  这里竟然有道细不可查的,淬毒划痕!

  ......

  此刻,远处院落里,陆老六按着腰间佩刀。

  眯眼数着随行护卫。

  他发现队伍里,少了洛天宵两个身影后。

  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。

  “哈哈哈!萧天洛那小子,怕是还在找合适的马匹吧!”

  “段大哥英明。”

  身旁护卫凑过来谄笑。

  “听说今早内院,连夜赶制新郎喜服,用的可是御赐的云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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