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
  洛天宵似乎轻笑:“经得起折腾的。”

  这话像火星溅进油锅。

  烧得朱嫣儿浑身发烫。

  她不自觉并拢双腿,努力驱散那些旖旎画面。

  “那是自然!”

  张博嘿嘿笑道,“就大哥这体格,娶个娇滴滴的,还不得憋出病来?

  等大哥成亲,小弟定备厚礼!”

  洛天宵靠在池壁上,惬意地闭目。

  这次真要谢谢,老侯爷的安排,穿来后,头回泡汤泉,确实舒服。

  “你那点银子,留着娶媳妇吧。”

  他马上就要入赘侯府,哪需要什么贺礼。

  倒是张博,省吃俭用,就想在都城安家,着实不容易。

  “大哥,我觉得豆腐坊的刘娘子不错!

  改日帮我说道说道?看着就好生养的样子!”

  “她爹是出了名的势利眼。”

  洛天宵顿了顿,接着劝道:“再说,我与她也不熟。”

  确切说,是和穿来后的自己不熟。

  张博却已美滋滋的,幻想起来,突然话锋一转。

  “总比翠屏那丫头强,凶得像只母老虎!”

  哼!

  隔壁池子里,翠屏气得直跺脚。

  朱嫣儿连忙示意丫鬟,收拾离开。

  更衣时。

  翠屏一边绞发一边咬牙:“粗人哪学得会,文绉绉的腔调!”

  朱嫣儿抿唇浅笑。

  “张护卫心直口快,你别计较。”

  “哼!”

  翠屏手上力道加重。

  “迟早让他知道,什么叫真正的母老虎!”

  翠柳在一旁忍笑,忍得肩头发颤。

  洛天宵二人出来后,婆子已候着问午膳。

  朱嫣儿摆手:“随便做些就是。”

  张博后颈一凉,感受到翠屏刀锋般的目光!

  他缩了缩脖子。

  心想不就是,不小心碰了下手,至于记恨到现在?

  洛天宵目光,扫过朱嫣儿。

  水汽氤氲间,朱嫣儿面颊泛着,温泉蒸出的红晕。

  如同宣纸上晕开的朱砂。

  像上好的白瓷抹了胭脂。修长的颈子线条优美。

  洛天宵想起从前同僚,常夸赞的‘玉颈美人’!

  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,走到廊下远眺。

  发现景致比庄里更妙。

  远处湖泊在日光下,泛着粼粼波光,宛如一面铜镜。

  朱嫣儿借着月光勾勒出,那人挺拔的轮廓!

  男人负手而立的姿态。

  这哪像个寻常护卫?

  这般气度,说是统兵大将也不为过。

  一个护卫,怎会有如此不凡气势?

  温泉山庄的悠闲时光,令人沉醉。

  暮色四合。

  两个老嬷嬷再三叮嘱众人,锁紧门窗,这才佝偻着背影离去。

  洛天宵与张博的厢房,紧邻主仆三人院落。

  临睡前。

  张博攀着青砖墙头张望。

  山间夜色如墨,远处嶙峋山影,在月光下显出狰狞轮廓。

  “大哥,这荒山野岭的,连个打更的都没有。”

  张博搓着发凉的胳膊,继续发牢骚,道:“我这心里直突突。”

  洛天宵早横卧榻上,翘着二郎腿。

  “怂货!头顶有片瓦,身下有铺盖。门栓足有儿臂粗,怕个鸟?

  那两个老嬷嬷,在这儿活了大半辈子,不照样红光满面?”

  嘿嘿!

  张博讪笑着躺下,忽叹道。

  “从前总眼红,那些高门大户,如今看来也是不易。

  守着偌大家业,还得提防魑魅魍魉!”

  白日里偷听到的,那些关于朝堂机锋犹在耳边。

  “鸡啄米,鸭吃糠,各有各的活法。”

  洛天宵话音刚落后。

  张博的鼾声大起。

  咚咚咚!

  三更梆子响过。

  洛天宵耳尖突然颤动。

  十年沙场磨砺的警觉,让他猛然睁眼。

  噗噗!

  窗外落地声接二连三。

  洛天宵心里计算,怎么少说也有五六人啊!

  他抄起枕下枣木哨棒,反手捅醒张博。

  “抄家伙!护着大小姐!”

  张博鲤鱼打挺跳起来,一脸的戒备。

  二人贴门而立。

  突然,三根芦管从门缝探入。

  刷!

  洛天宵袖中柳叶镖闪过,快速斩断管头。

  啊!

  外头顿时响起,杀猪般的嚎叫。

  “有埋伏!”

  洛天宵破门而出。

  张博抡圆了门闩,照脸就砸。

  洛天宵旋身飞踢,将个黑衣汉子,踹得撞断廊柱。

  东厢房内。

  翠屏利落推开雕花窗。

  朱嫣儿纤指掩唇。

  翠柳抄起贼人,遗落的迷香筒,就着灯笼火折子反手掷出。

  打斗声骤起。

  翠柳横剑挡在,朱嫣儿的身前。

  朱嫣儿的眸中,寒星点点。

  “大小姐,护卫们应付得来。”

  翠屏低语。

  朱嫣儿指尖银光隐没,随她们移步庭院。

  残月斜照间,洛天宵身形如鬼魅。

  九把钢刀,竟沾不得他半片衣角!

  两个黑衣人突然调转方向,提剑扑向朱嫣儿。

  袖中寒光直取朱嫣儿面门,洛天宵旋身时,腰带铜扣应声而断!

  他反手扯下,直接砸晕一个。

  挑起贼人落地的钢刀,刀柄重重撞上来人膝窝!

  嘭!

  朱嫣儿主仆二人罗裙轻旋。

  贼人踉跄下来,却是啃了满嘴泥。

  不过半柱香。

  贼人横七竖八躺作一堆。

  翠柳查验老嬷嬷,发现只是中了蒙汗药。

  “哪个山头的?”

  洛天宵踩着贼首逼问。

  黑衣沉默装死。

  洛天宵用靴尖碾上,黑衣人的手腕。

  “不说,直接扔后山喂狼!”

  咔!

  墙外忽有枯枝断裂声。

  张博追出。

  一道黑影斗篷翻飞,很快隐入松林。

  “大哥,溜了个探子!”

  “丧家之犬罢了。”

  洛天宵又往贼首肋间,补了一脚。

  “这地界他们熟,你追也是白费力气。”

  那贼首终于熬不住,哭嚎道。

  “有个戴银铜面具的,赏了五百两,说带走朱小姐能换白银千金!”

  “高的矮的?”

  “身量七尺!带着檀木香!”

  洛天宵嫌恶地撒手,靴底制住他咽喉。

  “蠢材!让人当木仓使还做发财梦!”

  “张护卫,押送县衙。”

  朱嫣儿轻抚袖口褶皱。

  张博有些抓耳挠腮,不知道怎么处理。

  朱嫣儿又添了句:“翠屏跟着。”

  翠屏暗暗跺脚。

  朱嫣儿的眼底,藏着狡黠。

  翠屏只得认命的,与张博一前一后。

  用牛皮绳将贼人两两捆缚,串联成队!

  哔!

  洛天宵抱臂倚着桂花树,看戏似的吹起口哨。

  月光将人影拉得细长。

  啊!

  那串“蚂蚱“在哀嚎声中,歪歪扭扭没入黑暗。

  月色如银,洒在温泉别院的,青石板上。

  夜风掀起朱嫣儿斗篷暗纹。

  露出里衬上,平阳侯府独有的,金线黼纹篷。

  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,腰间玉佩。

  咕咕!

  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,惊得林间积雪簌簌落下。

  “大小姐,该回了。

  这深山老林的,奴婢总觉得瘆得慌。”

  翠柳提着灯笼走近。

  火光在朱嫣儿圆润的脸上跳动。她刚要开口。

  嚓!

  围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
  她眉头一皱。

  翠柳已经变了脸色:“不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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