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L女士
......
（“外面”）
一整个时代就这么结束了，仅仅持续了两天。
一切都回到了被粉碎的时代的十六年前：1913年。
此地，仍旧枝繁叶茂，未来与它们何干呢？
而密林之下，是一片迷茫而呆滞的眼睛，它们成百上千，却都泛着微弱如寂的金光。
“我......我们......活下下去了？”
一个流浪汉颤抖着，口吐汉语，因为这才是当下让他感到最亲切的表达方式，哪怕他原来根本不知道说这个语言。
“我的手、我的脚、哈哈哈，它们没有变成水泥和难看的石柱！”
“冷静——”
黑衣之下，一只纤细的手伸出，搭了上他的肩膀，流浪汉猛地一怔，随后眼中的金色登时变亮，又在几秒内消逝暗淡。
她没有再开口，因为声音已经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“是的，你们活下来了......”
“而拯救你们的，是那位伟大的司辰......”
“她是原点，是星空永不变位的星辰，是拯救暴雨之乱世的救世主......”
“她将指引你们，洗涤污秽的过去、迎接圣洁的未来......”
“啊——！感，感谢......救世主大人！”
米歇尔主席跪在地上，紧紧握住手中的黑色十字架，眼镜前的视野都被泪水模糊得犹如翻涌着的流沙。
“我......我要为我过往的愚行忏悔——！”
一个纯洁的灵魂被记忆戳痛了，颤抖着、祈祷着。
但很快地，不止一个。
无论他们以前是平民、难民、流浪汉，还是服务军、银行家、权贵们，现在也都跪在这并不舒适的土壤之上祈祷与忏悔着，泪水盈满了大地，显得他们单纯而又虔诚。
“......”
“『洞悉』——”
平淡的语调下，黑衣人的眼睛从黑色变成了金色，只是......更加的收敛和深沉。
“......”
他们的灵魂仿佛再造，以前的“灰”与“黑”大抵是被暴雨冲掉了吧，被一种神秘而纯洁善良的“金”与“白”重新填补，和着过往的记忆一起重塑成了现在的模样。
“估计......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吧。”
夜色依旧，只有一盏提灯闪耀赤金色的火光。
提灯的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，脸上不禁浮出了一些玩味的笑。
她举起了提灯，众人的目光随之而望：
“和我一起说......”
“——汀门！”
他们的回应和谐而一致，如同潮水一般：
“——汀门！”
“......”
回音遍布林间。
然后，一切又安静了下来。
人们都变成了一条一条熟睡的小鱼，在空中无意识地游动、聚拢。
最后化作流光被黑衣人收进了箱子里。
“唉......”
她摘下兜帽，露出了一袭黑色的短发。
“陈呐，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，救了这么多普通人，还把他们全部变成神秘学家......虽然对广收信徒的我也是好事一桩。”
“但我L要是不出手，别说汀汀了，基金会都养不起这些人。”
她用手摸了摸下巴，随后闭上眼，似在思考、似在蓄力。
两根术杖（筷子）交叉，散发出一阵阵无形的波动。
“叮——————”
L的金色的眼瞳又覆盖上了一片赤红。
“让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......”
『心』之律 · 灵魂取忆
“......”
“上千人的记忆，怎么全是片面的东西？”
她挠了挠头。
“那我换一种方式吧。”
“小黑，你权限还剩多少？我申请读取这两天的运行日志。”
“‘一个月’只有一次机会，你是否确定要申请？”
一部手机带着无声的文字毫无预兆的出现在L的面前，但L只有些许惊讶。
“你这次这么快就回应我了，陈云不会寄了吧。”
“■，你唯二在意主人，你应该最清楚。”
文字依旧冰冷。
“欸，这个得涂掉，这个不能说，万一以后被他看到了怎么办？”
“你......还是不想被他认出来么？”
L愣了一下，用一副不可置辩的眼神看着浮空的手机。
“当然不想，你给我的这个身体和穿越以前差别也太大，以及你这失去捏脸权限也太离谱了。”
“按照我们的计划，世界......在逐步变为真实，我无能为力。而且你之前的身体也已经被雷劈成焦炭了......”
“停停停，唉......不说了，说多了都是泪啊，快让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......好。”
“......”
圆月之下，一串串数据划过，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。
“......”
L的脸色像是能滴出墨来。
不过她看到陈云区区陷入幻境、没有危险的结果，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屑屑的表情。
“啧啧啧，nnd，陈你都干了什么啊。”
“把人家斯奈德的戏份抢了......”
“还当什么圣母强行救人，现在都变成咸鱼了。”
“唉......还得我来收尾。”
她边叹气，边摇摇头，走到了一个与林间格格不入的手提箱前。
唇齿轻启：
“Ne iru milde en tiun bonan nokton——！”
手指纤细，却十分有力地敲了敲门。
门内顿时传出了一些骚动。
“吱呀——”
头戴深蓝色礼帽的少女淡定地打开了房门，然后就不淡定了。
“您是......！”
“怎么样，小汀汀？两年不见，我来看你啦~”
L一个飞扑，被维尔汀条件反射躲开了。
“呜~好吧，维尔汀长大了，再也不是我和小陆能玩...呸，再也不是我们的小汀汀惹......”
L用黑玄色的袖口捂住双眼，故作哭状。
维尔汀一脸黑线，小时候的事不禁涌上心头。
你们能想象新转来的两个助教老师都是变态吗？
虽然他们都很强大，而且慷慨地送了她很多的太妃糖和各种其他糖果，但维尔汀觉得对于他们来说，或许他们得到的更多？
只不过，他们都在那次事件之前因各种原因被调离了......
“L女士，还是请你先进来吧。”
“好吧。”
L甩了甩袖口，上面一点水渍都没有。
“......”
十四行诗有些惊讶，而箱子中的众人神态各异，面面相觑。
“这位是......？”
槲寄生走了上来，术杖被她握紧，疑惑的眼神中渴求着维尔汀的回答。
L身上的神秘学气息很奇怪，仿佛接近危险的本质。
“圣洛夫基金会人事管理部委员，L女士。”
L眯眼微笑着挥了挥手。
“嗯哼，我的另一个分身还在和Z女士熬夜奋战文件堆呢~”
“还有一个在......算了，说正题。”
“我今天来是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，外面的人已经收拾完毕了，你们准备好不需要帮助的话，我就把箱子抬走咯~”
“......”
L环顾四周：
宴会的桌面已经收拾干净，地板也已擦拭干净，人们沉默着，或许没有什么需要劳烦堂堂基金会委员的事了。
“那我就......”
“L女士，我想问您一个问题。”
维尔汀拉住L的黑袍一角，神情从挣扎之中变成了坚定。
无论是与否，已经不重要了，她只想让他活下去。
L愣了一下，似是想到了什么，露出了微笑：
“嗯，你问吧。”
“您...知道‘’陈云’吗？或者说基金会有关于『司辰』的其他计划么？”
“......”
如果连基金会委员都不知道的话......
这一刻，大厅显得格外安静，十四行诗似乎意识到什么，瞪大了眼睛。
难道陈先生他......
“哈哈哈——”
笑声打破了凝重，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怎么了？”
维尔汀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没，我说什么呢，原来你问小陈啊，我知道的，他的话......”
L快速地捋了一下日志里的内容，并且马上编出陈云的身世。
“他和你一样是司辰，只不过短板比较大，而且刚成为司辰没什么经验，被我派往亚洲地区实习了，我原本还想着过年的时候让你们见个面......看这样子，他难道跨越一片大陆和一片大海过来找他心心念念的前辈了？”
“呃......是的，但是他现在情况很危险，需要进行诊断和治疗......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
维尔汀愕然发现，现在的L眼中闪着迷离的金光，这是小时候维尔汀在L面前说的谎总是被揭穿的原因。
但联想到陈云的神秘术......她突然觉得一切都连上了。
“你很担心他，是么？”
“我......”
“放心啦，别被这虚伪的小子骗了，他一点事没有，就是......做的梦有点久。”
L从神奇的黑袍中拿出来一个球形水缸，里面的水像是根本不会掉出来一样。
“把他装进去吧，等你们成功了，他估计就醒了。”
“而现在，该起程了。”